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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准备好进入“后诺贝尔时代”

看中华 最新资讯 2015-10-07 20:10:24

在科研方面,“崇洋”“崇土”都不可取,还是要讲求实事求是,因地、因事制宜。在其他领域,未尝不是如此,这或许是中国人步入“后诺贝尔时代”应有的态度。

2015年10月5日,是一个永载史册的日子。

在这天之前,中国处于“前诺贝尔时代”,只要把“中国”与“诺贝尔奖”这两个关键词放在一起,尤其是科技类诺贝尔奖,就能轻易引起论争:中国离诺贝尔奖有多远?杨振宁、李政道拿诺贝尔奖时,是不是中国人?中国本土科学家为何拿不到诺贝尔奖?……

而在这天之后,这些连年热炒的话题,一朝即散。

但正如科学研究一样,一个问题的解决往往带来更多的问题。这个诺贝尔生理学和医学奖究竟意味着什么?

获奖者屠呦呦“无博士学历,无院士头衔,无留洋经历”,被一些人戏称为“三无科学家”,这样一位学者获得诺贝尔奖,我们中国人、中国科学体制,真的准备好进入“后诺贝尔时代”了吗?

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从“科学理想”来说,科研方向并无高低贵贱,但实际上却有冷热、轻重之分。

不可否认,在大部分热门科研领域,西方发达国家的研究机构仍有巨大的优势。中国科研工作者则要么留洋学习,以图将来;要么紧跟潮流,在后追赶。在长期努力之后,确实也有机会反超,或在学科发展到新阶段时,站到同一起跑线上,但总体而言,要脱颖而出甚至获得高级别奖项,是难上加难的。

当然,这些热门科研领域往往都是“皇冠上的宝石”,确实很有必要发展,需要国家大量投入,需要许多科研人员主动投身。但屠呦呦获奖也说明,那些立足本国实际需求的,基于本国资源的项目,只要做得好,也可以获得世界级的成果。因为在需求的个性背后,也有“普适/普世”的共性。

从个人角度而言,博士学历、留洋经历、院士头衔,看上去也颇为“普适/普世”,但这些并不能保证个人获得更多的认可。“三无科学家”获得诺贝尔奖,或许也会对后人的选择有所启示。在国内发展,固然可能仅仅因为人脉问题,导致要在海外期刊发表文章时,遇到额外的困难;但留洋人员也很可能撞上“玻璃天花板”。

不仅是研究方向和履历,在科研管理上也要重新审视本土色彩,青蒿素研究就独具中国特色。该项目动员了全国60多家研究机构,最终参与的研究人员多达两三千人,堪称“举国体制”。各小组之间不可避免地存在竞争(甚至像许多西方科学家那样,最终发展为对立),但作为一个项目,自然也要有更高层的协调。对于一个区域性的疾病,而非原子弹之类的国家重器,动用这样的组织形式,这在西方恐怕是难以想象的。

诺贝尔奖没有集体奖,这次诺贝尔奖被授予屠呦呦,肯定了其个人的贡献,但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对这种“举国体制”的认可。我们在吸收西方先进科研管理经验的同时,也需回看下自己走过的道路。

民族的也未必就是世界的

重新审视本土色彩,不是一味地褒扬。近年来,随着中国的崛起,国人的自信心明显日益增强,但很多糟粕也打着“传统”的旗号招摇过市,比如流传甚广的“食物相克禁忌”,以及“器官排毒时间”等等“养生之道”。

这次青蒿素研究获得诺奖,与中医药相关,是否会掀起一轮被“糟粕”利用的高潮?

首先,应该审视下青蒿素研究本身与中医药的联系。古书中确实记载了青蒿的方子,据屠呦呦自述,她也受了东晋葛洪《肘后备急方》一书的启发。但我们应该看到,海量筛选证明,大部分古方并无实际疗效,就如我在《谁是针灸最大的敌人?兼谈中医兴废史》一文中所说:

中医首先面临的障碍不是什么“整体论”“还原论”的争议,不是自证“五行”“阴阳”,而是现代数学的挑战。面对这样的对手,“千百年经验”并站不住脚,抛出各种“亲历记”也没用。

而且,青蒿在古代也没有脱颖而出。否则青蒿素或许早就被筛选出来,轮不到屠呦呦了。

更何况,东晋葛洪的《肘后备急方》所收集的,是真正的民间“偏方”,与“阴阳五行”“辨证配伍”没多大关系。

屠呦呦小组最初得到的青蒿粗提物抗疟效果显著,而经过纯化的提取物临床试验却远逊于其他两组。据参与项目的化学家吴毓林推测,很可能是原料选择的问题——这也正是中药被长期诟病的弱点之一。

这并不是说古人没有尺寸之功。科学家为了对付疟疾,用5年的时间筛选了4万多种化合物和草药,曾被方舟子戏称为“和拿着一本《中国植物志》一个一个往下筛选的效率差不多”(《中国植物志》记载了3万多种植物)。应该说,方的话只是幽默了一把,虽然笔者不可能一一验看古方,但可以肯定,许多常见植物都被排除在外了,为科学家省了不少力气。

因此,我们要辩证看待“中医药宝库”。在科研领域,要警惕借着风头,巧立名目,或弄些抱残守缺的玩意儿骗经费;在民间领域,更要严防招摇撞骗者借机炒作。

民族的糟粕绝对成不了世界的精华,最多只能成为世界的糟粕,说的糙一点,也就是“丢人丢到国外”。

屠呦呦获奖之后,“中国人为什么得不了诺奖”的公知言论固然无趣退场,但有网友戏称,网上又要掀起一番中医与反中医的大战。截然对立的态度就是形而上学的态度,一味彼此敌视并不可取。诺奖委员会成员汉斯(Hans Frossberg)对印度记者说的话很有趣:“我们不是把本届诺奖颁给了传统医学,而是把奖颁给被传统医学启发而创造出新药的研究者,今天我们能够将这种新药推广到全世界,这是本届奖项的意义。因此你可以说受到了传统医学的“启发”,但这个奖项并不是给传统医学的。”先人的经验不会死,继续活在有为后人的探索里。发掘传统医学的价值应该通过扬弃、启发,而非膜拜。总而言之,在科研方面,“崇洋”“崇土”都不可取,还是要讲求实事求是,因地、因事制宜。我想,在其他领域,未尝不是如此,这或许是中国人步入“后诺贝尔时代”应有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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