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所悄然走向合并做强之路

▲4月5日，南鹏展法律所部分律师在挂牌后合影留念，前排居中者为吴崇岳。周灿宇因当日开庭，未参加挂牌仪式。

    4月5日，广东南鹏展法律师事务所正式挂牌。这是恢复律师制度30年来，我市第一个合并的律所。此前，它们的名字分别叫做广东南鹏律师事务所和广东展法律师事务所。来自中山市律协的一组数据显示，近三年该协会律师代理的案件数量：2013 年：12860 件；2014年：15130 件；2015年：18156 件。也就是说，案件数量以每年3000件左右的幅度增加。而代理案件诉讼，仅是法律服务业务的一部分。

    无论从案件数量的增加幅度来看，还是因法律服务市场竞争的激烈，律所的合并显然是大势所趋。业内人士坦言：这种合并将有利于律师团队化、专业化，相对于此前的单打独斗来说，合并后的律师团队的整体合力，才有可能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法律服务需求。记者就此采访了这个相对 “严肃而神秘”的行业，希望水涨船高的同时，专业律师的服务推动着全民知法守法的进程。

合并之路
“万金油”律师很难被青睐

    展法和南鹏的合并看起来具有偶然性。

    南鹏和展法都是位于小榄镇的两个中小所，拥有的律师分别只有八九位。前年年底，展法所租用的写字楼的租约到期，南鹏所负责人周灿宇就向展法所负责人吴崇岳提出：租约到期后就不要再续租，干脆搬到南鹏所的办公点，因为南鹏所租用了一栋四层的大楼，合伙租可降低一点管理成本。

    吴崇岳提出：“干脆我们两个所合并算了。”于是两人召集各自律师所的合伙人，经过了几个月的协商，终于达成两所合并的框架协议。2015年4月，正式启动了两所合并的工作。

    但这一合并也具有必然性。

    原来，吴周二人对于目前律所面临的竞争态势都有紧张感。

    审案子的法官一般都有所分工，如分别负责民事、刑事、商事、知识产权等，但中小所执业律师极少能做到这样明确的分工。如果你问一个律师他主要擅长什么样的业务，坦率的回答往往是“什么都能做”。

    在相当长一个时期，这种“万金油”似的律师可以应付绝大多数客户的需求，但慢慢的，出现了变化：现在，越来越多的当事人向律师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主要做什么专业的业务？”

    吴崇岳告诉记者，国家的法制建设取得长足进展：法律更健全、更完备，同时人们的法律意识也有了很大的提高，客户对法律服务的要求也相应提高。但是，我们的律师制度建设却相对滞后，至少，那种“万金油”律师已经很难获得高端客户的青睐了。

    “这都使律所感受到了压力。律所合并，就是我们应对这种压力的对策之一。”吴崇岳说。

行业透视
单打独斗很难满足客户需求

    传统上，一般律师的盈利途径有三种：法律咨询服务、诉讼代理和专业法律顾问。

    在一些电视剧上我们看到，与律师谈话都要按时间付费。律师收费办法也规定了计时收费的标准，广东省最高的达到每小时3000元。但实际上，法律咨询方面的收入是微乎其微。当一个律师接到某个案件当事人的法律咨询问题时，他首先考虑的是如何将这个当事人变成自己的委托人，从而揽下这单业务。如此，在咨询这个环节就不那么斤斤计较。

    一般律师主要的收入来源还是诉讼代理，也就是帮人打官司。一个律师的收入如何，完全取决于他有多少案源，以及是些什么样的案子。

    法律顾问，主要是企业法律顾问，近来我市也比较普遍地展开了政府法律顾问的聘任工作。至于个人法律顾问，目前还未成立常态。

    过去的法律顾问，一般都是由律师个人担任。但现在的趋势是聘请法律团队作为法律顾问，以便更有效地处理各种潜在的、复杂的法律事务。尤其是政府聘用，往往还采用招投标方式进行，这就不仅是对律师，更是对律所的一个考验。

    法律顾问的做法也有所变化。有关企业注销、并购、上市上板的法律服务，都是相当浩大的工程。一些企业需要律师提供的各种专项法律服务，如劳动法专项服务、股权激励专项法律服务、绩效管理专项法律服务等等，还涉及其他专门的系统的知识，更是不可能靠单打独斗能解决的。

    据了解，这些新业务，在北上广深已成为律所追求的主流。在中山，虽然也有部分律所开展相应的工作，但尚未形成气候。

    几年前，中山有一家新成立的律所，其负责人有感于现有的律师单打独斗状况无法形成律所的整体合力，以满足客户的业务需求，在所内采用了一种类似公司化管理的方式：律所虽然有股东，但其他的律师包括其聘用的助理，都是事实上的律所员工。律所向他们发放一定数额的固定工资。律师所揽到的所有业务，都得交给律所统一处理，律所会安排自认为“更专业、更合适”的律师去办理这些业务。律所还制定了一套相应的考评机制，以向律师发放绩效报酬。

    不少律所都以期盼的目光看待该所的尝试，甚至有律师评价该所是“中山市管理最规范的一个所。”但是这一管理模式，持续了大约不到两年时间，陆续就有多名律师退出该所。

    此时，有律师认为，律师是一个个性化特征非常突出的职业。律师的个人素养对业务结果的影响非常大，律师的声望和专业水平决定着该律师的收费标准和收入水平。在这种情况下，将所有的案源共享是不切实际的。一个简单的道理就是：收入低的案子共享没问题，收入高的案子，就宁愿留着自己做。

外部环境
各地律师陆续抢占中山市场

    据报道，大名鼎鼎的Uber公司将大举推进在中国的法律业务，尤其是着眼于开展更优质、更专业，甚至定制化的法律服务。媒体预测，此举将导致中国的律师事务所在五年内消失30%－50%，以民商事为主的律所消失率将更高。“最终的结果有没有如此惨状我不敢确定，我可以确定的是，Uber的做法将必然迫使中国的律所也进行相应的变革。”吴崇岳说。

    具体到中山市的情况，北京、广州、深圳的一些大牌律师事务所也对中山的法律服务市场虎视眈眈。

    市司法局公律司鉴科负责人向记者介绍，目前，已有设立在广州的广东广信君达律师事务所按照相关审批，在中山设立了分所；中山的广东诺钧律师事务所，是由深圳律师按照相关规定在中山设立的。

    该负责人告诉记者，无论是外地所在中山设立分所，还是外地律师在中山注册律所，只需符合相关规定，向市司法局提交相关材料，由市局向省司法厅提交审批。

    还存在一种情况。市司法局曾接到举报，并联合工商、公安部门查处了两宗案件：在市看守所旁边和市第二法院旁边各有一个法律咨询公司。本来，注册一个法律咨询公司，只需要在工商部门办理相关手续即可。按规定，这样的公司是不能从事诉讼代理业务的，通俗的说法就是：不能接案子，否则就是超范围经营。

律协观点
律所合并做强是一个方向

    市律师协会向记者确认：南鹏和展法的合并在中山“确实是第一个”。

    市律协提供的数据表明，目前中山共86家律所、878名律师（含公职所和公职律师）。其中，个人所有38个，其他都是合伙人制的律所。拥有律师最多的是香山律师事务所，有47名律师；有7个个人所只有1名律师。

    市律协会长卢大文认为，对于律所的内部管理，目前还没有整个行业都认同的“最好的”管理模式，一般都是各个律所以“适合自己”为原则选用。对于律所内部管理体制，律协的态度是：引导团队化。

    据卢大文介绍，中山的个人所主要分布在各个镇。大部分的合伙人所，都是采用无限合伙制，也就是几个律师合伙成立律所后，这种做法的弊端是不利于引进人才。有些专家认为，比较恰当的做法是采用有限合伙制度，也就是当初创办人的股份只是固定一个比例，比如51%，其他股份则用于吸引人才。但或许由于市场方面的原因，目前中山还没有一个律所这样做。

    市律协执行会长廖祥平认为，律所合并是一个方向，希望南鹏和展法的合并，能够为中山律所的整合探索出一条路子。在廖祥平看来，律所建设要做大做强做优，要以品牌建设为目标。律所合并是资源的一种整合，有利于律师团队化、专业化。

对话
解决冲突靠什么主要靠法律法规

    挂牌后，吴崇岳、周灿宇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记者：你们认为通过合并就能实现律所管理的变革？

    ●吴崇岳：当然不能仅止于合并。合并，首先是把律所的规模做大，有了相当的规模，才有较大的应对变革的能力。在合并后，南鹏展法在经营理念、管理制度、服务水平等多方面，都要进行适合客户需求的改变。

    ○记者：南鹏展法所会采用什么管理模式？

    ●吴崇岳：目前考虑把所里的律师分为诉讼和非诉讼两个大的团队，分别专门从事诉讼和非诉业务；在诉讼业务中，又分别按照刑事、民事、商事等分成专业团队。

    ●周灿宇：合并后，基本涵盖所有律师业务。我们会号召全所律师积极参与专业分工与合作，每个律师自行申报一到两项主攻业务方向，鼓励律师研究和探索新的业务领域。我们规定，每月两次以上全所律师例会，参与专业建设的律师都要对自己的专业业务进行汇报，让所有的律师都了解他的专业优势，动员其他律师今后接到此类业务，交给该专业律师去办理；专业方向相同或相近的律师，可以合作组并专业团队。业务办理得多了，律师业务水平自然会迅速提升，也带动全所的整体业务水平的提高。

    ○记者：假如我是一个诉讼律师，揽到一宗比较挣钱的非诉业务，你如何让我心甘情愿地把它交给所里让其他律师去做？

    ●周灿宇：我们倡导执业律师自由自愿建设法律服务专业。至于报酬分配方面，所里并不作硬性规定和要求，只是提供相应的分配建议，提倡律师间的自由合作和专业团队组合。根据我所的老中新律师结构，将重点探索和推进“以老带新、专业组队、分工合作”的专业建设运作模式。每个律师的时间、精力都是有限的，不可能对所有的法律业务都很精通。没有专业方向的律师，将来无法适应客户的专业需求。我们合伙人将带头推进专业建设，在此过程中，肯定会有利益分配的得失，但我们会力求达到某种平衡。我们还会设立律师专业建设专项资金，对执业律师将非专业方向的法律业务，交给其他专的律师去办理的，所里将给予适当补贴；对专业建设突出的律师参加各类专业学习和培训费用予以适当报销等。我们希望达成共识：你做全方位业务的律师，所里不反对；你做专业建设优秀的律师，所里将大力支持和推广。

    ○记者：律所做大做强了，对于老百姓有什么意义呢？

    ●周灿宇：律师这个行业，理论上说，每一个老百姓都可能和它有关系。律师制度是一个国家法律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法治文明进步的重要标志。人们创设律师制度，本意就是以民间力量设立人权保护机制，以确保公民权益不会受到公权力或其他任何单位、组织和个人的不法侵害。

    今天的中国，正处于社会结构剧烈变化之际，个体、群体和政府之间利益冲突加大。解决这些冲突靠什么？主要就是依靠法律法规。因此，这也是一个对法律服务需求非常迫切的一个时代。再加上政府权力逐步退出，社会自治能力得到进一步加强，社会在向多元化发展时，对法律服务的需求也会相应增加。

    我们必须看到，一种职业的社会作用发挥得如何，取决于从业人员的素质。就律师职业而言，他的综合运用法律知识的能力，尤其是他的法律思维习惯的进步，对于他更好地完成当事人的委托，保护当事人的权益，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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