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TO的未来：明天会更好

　　WTO的未来，事关世界经济的发展，事关世界和平的长远。然而，在自贸区谈判热闹非凡的当下，促使人们思考一个问题：WTO的未来将会怎样？WTO是否已经衰落，甚至已经“死亡”？

　　先要正确认识WTO现状。WTO在占98%以上世界贸易量的161个经济体间建立了一种秩序，即由货物贸易、服务贸易和知识产权等一系列协议所组成的国际贸易规则；通过贸易政策审议机制对规则实施进行监督；争议的有效解决。这种由规则、监督和争端解决机制所建立的秩序，成为促进世界经济发展和世界和平进步的重要因素。试想，在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情况下，如果没有WTO规则约束，各国势必纷纷自保，提高关税，限制进口，歧视外国产品，采取内部措施，则不敢保证不会出现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世界经济大萧条。

　　《贸易便利化协议》的达成，正反映了各国对WTO的期待和信心。同样的一些国家，基于贸易自由化的理念，先在小集团中形成比WTO更为优惠的安排，将来若干小集团之间，势必要组成几个大集团，然后几个大集团必然要回归WTO。因为只有这样，大家的利益才能最大化。

　　自贸区的兴旺发达，必然会触发WTO创新的思路，例如先谈一些“诸边”协议，即部分成员间的协议；致力于自贸区的整合，包括从现有自贸区协议中提取“公约数”形成专门的协议，等等。然而，如果用“理性的角度，前瞻的眼光”看待“WTO的未来”，就会立足于维护现有秩序，着眼于制度的完善，“开拓进取、求实创新”，对WTO的未来充满希望。

　　关于WTO贸易体制的好处，体现在以下十个方面：

　　（一）有助于维护和平。如果贸易平稳流动，双方都从健康的商业关系中受益，政治冲突就不大可能发生。

　　（二）建设性处理争端。贸易增加，意味着发生争端的机会增加。国家可以寻求国际组织，特别是WTO解决贸易争端，使很多国际贸易紧张局势都得到了缓解。

　　（三）以规则而不是以力量为基础的体制使得所有人的生活更加轻松。贫国和富国一样，有在WTO争端解决程序中彼此挑战的平等权利。如果没有WTO这样的多边贸易体制，大国就能更加轻易地将其意志单方面强加给小国。此外，经济强国可以使用WTO这个单一场所，与所有或多数贸易伙伴同时进行谈判。

　　（四）更加自由的贸易能削减生活成本。WTO的全球制度通过谈判降低了贸易壁垒，适用了非歧视原则，其结果是生产成本降低（因为生产所使用的进口便宜）和制成品及服务价格降低，最终使生活成本降低。

　　（五）消费者有更多选择。进口让我们有更多的商品和服务可以选择，品质也会更好。由于进口的竞争，本地生产的商品质量也会改进。进口还用作本地生产的原料、零部件和设备。进口也会使其他人购买更多我们的出口。

　　（六）贸易增加收入。WTO统计表明，1994年乌拉圭回合贸易谈判给世界增加了1090亿到5100亿美元的收入。根据近期的估算，如果将农业、制造业和服务业的贸易壁垒削减三分之一，世界经济将增加6130亿美元相当于将一个加拿大的经济总量注入世界经济。

　　（七）贸易刺激了经济增长，利好就业。贸易促进了经济发展，经济增长意味着更多的工作。首先，技术进步对就业和生产力有很大影响。其次，贸易促进了国家收入和繁荣，但由于进口的竞争，这并未必然为失业工人创造了新的就业机会。不过，有些国家的调整政策更为有效，使更加自由的贸易对就业产生益处。

　　（八）基本原则使得该体制在经济上更加有效，并且削减了成本。WTO贸易体制的重要原则，有助于提高效率，削减成本。如果政府宣布对来自所有国家的进口征收相同关税，并且对所有产品，不论其来自的国别，也不论是进口或本地生产的，都适用相同法规，将能够更加有效地降低成本。

　　（九）保护政府免受狭隘利益的干扰。二十世纪下半期发展起来的GATT-WTO体制，有助于政府对贸易政策采取更为平衡的看法。

　　（十）鼓励良好政府。根据WTO规则，让某个行业自由化的承诺一经作出，就很难逆转。对于企业，这意味着贸易条件更加稳定和清晰。对于政府，这意味着良好约束。

　　WTO对中国的影响是多方面的。在“美国禽肉案”中，中国通过WTO争端解决机制促使美国修改了国内法。如果中国不是WTO成员，这是难以想象的。这应该是中国加入WTO所享受权利的一个明确例证。此外，作为WTO正式成员，中国全面参与多哈回合谈判，将充分保护中国的利益。而且，WTO多边贸易体制还使中国享受了非歧视待遇等方面的好处。此外，中国经济快速发展、出口跃居世界第一位、吸引外资持续增加，也肯定得益于加入WTO。

　　从义务方面看，有一些变化确实是来自WTO的。2010年2月中国修改了《著作权法》，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执行WTO裁决。在美国诉中国的“知识产权案”（WTO/DS362）中，WTO争端解决专家组认定该法第4条第1款“依法禁止出版和传播的作品，不受本法保护”，不符合WTO规定。另外，在政府工作中，以及在制订法律和政策过程中，对照WTO规则已经成为必备的“检验手续”。政府工作的WTO规则意识非常明显。

　　充分利用WTO的争端解决机制维护我国的利益，同时广泛参与WTO争端解决机制的工作，是一项长期、重要的工作。

　　（作者为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曾任商务部条约法律司副司长，参加了在日内瓦进行的中国加入WTO多边谈判，以及中美、中欧和中国与墨西哥等的双边谈判。）

　　作者：杨国华